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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竹掏出五个小小的纸片人,说道:“这小东西能帮助我们。”
  邵斫阳在一旁为大家解释道:“此物名叫傀儡灵。只需在它脸上描出你的五官,再把一根发丝绑在它的手上。”
  
  他边说边为大家做出示范,先是掏出了一根极细的炭笔给小纸人涂上两道了浓重的眉毛,点了两个圆点当作眼睛,接着又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小盒口脂,用小拇指蘸了红豆大小的一点为小人抹上。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呢,它就可以代替我们行动了。”说着,他咬牙拔下一根头发,将其捆在小人的手上。
  小人“嘻嘻哈哈”地笑着,从他掌心里蹦跳到地上,邵斫阳又拔下一根头发,对着小人随意摆弄了一下。
  
  “到时候呢,孟婆汤就由它代替我们喝。喏,这根发丝儿就是控制它的要领。”邵斫阳展示给姐妹俩看。
  “邵斫阳,你回了一趟宗门之后倒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啊。”应笑语讽刺道,分明是个老油条,以前却装成是一个初入江湖的菜鸟道士。
  
  邵斫阳“呵呵”笑了一声,偷眼快速看了下袖竹,见袖竹白袍翩翩,一张万年不化的寒冰脸上照旧是冷着。
  他这才抚着胸口,悄悄舒下一口气。
  
  幸亏没暴露太多,让袖竹生气。应氏的两人都太过警觉了,简单的一个小细节都能被分析出这么多。
  也难怪,不然明教建立六年了,为何就没一个对它眼红的教派能蚕食它,明教反而成为了江湖上的一个传奇。
  
  应欢声打断几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正经道:“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过去吧。绝对不能让神秘人得逞。”
  邵斫阳点了头,接过袖竹手中的纸片人,一一分给了应欢声和应笑语。
  
  ……
  
  舀孟婆汤的是一位极年轻的姑娘,她边舀汤边自语自语道:“阴界也不知何时混入了个采花贼,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培育了百年之久的小花采走了!”
  
  “最好不要被老娘发现,老娘一定让他的汤里全是辣椒和盐!”
  
  “孟姑娘,这汤的味道是不是偏浓了。”一个吐着长舌头的吊死鬼咂嘴咕哝了句。
  孟婆今日神思不属,料放多了是在所难免的。各路大小鬼莫怪,莫怪啊!
  
  “瞧你这死人样!我料放多还能让你忘记得更快,你不感激我还废话这么多!——后面那四个,站到这儿来。”
  孟婆抬高下巴,觑着变作了四人模样的傀儡灵。
  
  傀儡灵像提线木偶般缓缓飘了过去,孟婆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凑近深深嗅了一大口,奇怪道:“明明它们身上有小花气息啊。凑近了闻怎么反而消失了?”
  算了算了,天都黑了,今天熬的这锅孟婆汤送不完就又要加班了。
  
  邵斫阳紧张得憋不住了,他操控着纸人问道:“大娘,有什么问题吗?”
  孟婆面色一黑,怒斥道:“滚滚滚!喝光了赶紧过去!”
  
  躲在树后的邵斫阳松下一口气,偏头笑道:“吓死我了,真以为出什么事了!”
  应欢声抚着胸口,那朵小兰花发散出阵阵热意,熨帖着她的心口。
  
  应欢声攥紧山河扇,心底念头如藤蔓一般疯长着,攫住全部的呼吸。
  应欢声自认为她向来算不上为一事执着到底的那类人,可短短二十年的一生,她只坚定下两件事。
  ——第二件就是想找回那个丢失在兜兜转转光阴里的,只属于她的女孩。
  
  应笑语抓住她的胳膊,往奈何桥头狂奔,那处,一米高的三生石碑莹莹发亮。
  
  “应欢声你发什么愣呢!”
  娇俏的少女怒容微现,薄红晕染双颊,甚至为阴界这样黯淡无光的地方平白添上了三分艳丽。
  
  ·
  
  怀鹦将右手手掌抵在石碑上,眼尾滴落一滴血泪,落在地上迸溅开,化作一朵啼血杜鹃花。
  “有人欠我三世情仇。第一世,我们同为贫贱夫妻;第二世,他为高高在上的王爷,我是卑贱的妾;第三世,我是井边野鬼,他是过路的书生,日后的显贵。”
  
  “我时常在想,我是否与这不长眼的苍天结仇了呢?又或许是在第一世中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若真要说有,若真要当做那是,就该责怪我太懦弱了。”
  三生石碑将怀鹦三世的经历重现,一片荒芜之后是一片火海,一片火海过后是一片血色。
  
  “怪我太懦弱了。”怀鹦恨道,“所以第一世才任他欺侮,第二世又由他轻贱。到了第三世,我终于醒悟,将一切统统还于了他。然,终究有失去了是拿不回的。”
  “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倚仗,是我在这腐坏肮脏世上继续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可他,硬生生地把我的希望,我的明天剖走了。”
  
  怀鹦摊开的手心里聚拢了一大团黑气,周身缠绕着浓厚的怨气,形成了实质的雾。
  
  “人若不忠,便杀了这人;天若不公,便撕裂这天。怀鹦,你想和瞎了眼的天对抗吗?你想打破这不公的世道吗?”黑袍人现身在怀鹦背后,嘶哑着嗓子撺掇道。
  “我想!”这两字几乎是从怀鹦咬死的牙齿里挤出来的。
  
  “好!那你踏入进我布置阵法里,我来助你提升实力!”黑袍人阴恻恻地笑道。
  
  “怀鹦!怀鹦!停下!别听信他的鬼话!”应笑语似一道流光冲了过去,朝怀鹦喊道。
  
  袖竹丢出一道符,触到怀鹦胳膊上,烧起一缕烟雾。怀鹦吼了一声,眼中红光大盛,更快地迈进了阵法中。
  “你在做什么!”应笑语见状气道,“你这不是激怒她了吗!”
  
  “怀鹦,他是在骗你啊,”应笑语试图唤清醒怀鹦,“他之前骗你取出书生妻子的胚胎,说能救你的孩子,结果呢?你的孩子沦为他麾下鬼兵,一次不够你是还想再被骗一次?!”
  
  怀鹦听到这劝诫的话,眼中的红光消却了些许,黑袍人又道:“怀鹦,你有选择吗?听我的,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深陷漩涡的怀鹦长出了尖利的指甲,两道不同的声音在她混沌的脑子里搏斗着,难分高低上下,她被阵法彻底控制缠缚住。
  黑袍人暗喜,挥动招魂幡,摇铃号令。应笑语抿了抿唇,就要执刀冲过去。
  
  “笑语,接着。”应欢声掷给她两枚银球。
  虽然姐妹两平时老不对盘,但生死攸关的时刻总能意见一致,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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