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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支起瘦竹竿似的干瘪身子,瞪大混沌的双眼,冷笑着问殿中人:“你们可知寡人朝思暮想之物究竟为何物?”
  
  群臣屏息哑声,并不作答。
  暴戾君王的雷霆震怒,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昭王从玉石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去,玄色的朝服拖在身后的地上像一条冰冷阴鸷的巨蟒。
  他两手藏在袖中攥成拳头,用力颤抖着,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他的母亲是不受宠的妃子,同这笼中女人一般,也生有满头的红发。
  同样的被人折辱、鄙夷,甚至视为灾厄避之不及,却又因姣好倾世的容颜沦为掌权者的禁脔、玩物。
  一边轻贱一边享用,多可笑啊。
  
  昭王站到铁笼前。笼中女人的面庞背对着他,于是只能瞧见一对精致美丽的蝶骨因为恐惧而在狠狠地颤动。
  他握住冰凉的铁杆,敛了眸,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涑县的使者何在?这是何意?”
  
  群臣悉知这是昭王发怒的前兆,皆伏低了身子,额首死死贴在交叠的手背上,一动不敢动。
  唯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大国使臣挺直腰板站在一旁,嘴边是若有若无的讽笑,静候好戏开场。
  
  邵斫阳从人群中站起身,朝昭王遥遥一抱拳,噙笑反问:“涑县的献礼王上不喜欢吗?”
  
  昭王蓦地转过身,面上脸色急剧变幻,一甩袖,气急败坏道:“天下人没有哪个不知寡人最厌恶见到红发!你是有几族人够寡人诛杀?”
  他眸中满是凛冽的寒意,仿佛要化成利剑将邵斫阳千刀万剐。
  
  “这是槐伯吩咐我做的。”邵斫阳冷凝着一张俊脸,道,“王上为何生厌?他们可都是你的同胞啊。”
  都是被南昭铁蹄踏碎尸骨焚毁家园的无辜平民啊。
  
  昭王赵笠比他父亲平峣王更罪大恶极。
  
  邵斫阳解下冠帽,又摘下玉簪,发丝垂落在肩背上。
  他笑得张扬而又轻蔑,眉宇间显出的全然是对赵笠深沉,无法消弭的恨意,隐藏在青丝中的竟是一根根如焰火般刺眼灼目的红发。
  
  ·
  
  之前,槐伯扮成万年青,吸引许知纤进入到邵斫阳房中,自那时起许知纤便与笼中的异族女子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联系。
  当槐伯将附着有她命魂气息的花瓣放入了女子口中,等同将天地至宝的生气放在一件容器中温养。
  
  许知纤原只是一株植物的灵体,在广大的天垣和无边的尘世之中,无有肉.身的存在。
  时候到了,容器中的生气越攒越多,兰花精的灵体就会转移到红发女子身体中。
  这和“夺舍”有异曲同工之妙。
  
  金灿灿的殿堂刺得许知纤眼睛略痛,冰凉坚硬的牢笼也硌得她单薄的身躯生疼。
  许知纤恢复了意识,已然发现现在的她再不是之前那个她了,同样也不是“赵芷萱”。
  她艰难地支撑起这具并不属于自己的身躯,恰与满脸不可置信神色的应笑语对视了。
  
  大脑中的一根神经像被人用力地拧着,散出阵阵痛感。
  许知纤眼里应笑语的样子变得模糊虚幻,不可捉摸。
  
  两个小太监低眉顺眼地打开了铁笼,将她从里面拖了出来。
  她便以这样不堪的姿势和迷茫的神色跪在了大殿的中央,供众人用眼神肆意赏玩,像是估量着一件货物价值几何。
  
  长长的头发垂在脸庞两侧,许知纤目光所至之处唯有一双玄色白底的长靴。
  赵笠注视着她刺眼的发顶,一团火红,灼痛了他的双眼。狭长的凤眼微眯,其中溢满掩盖不下的杀气。
  
  应笑语握紧刀柄,手背青色脉络清晰可见,指尖泛着冷白色,像是要将它捏碎了。
  她与“许知纤”猝不及防对上的那一眼令整颗心霎时通透明了,恨不能立刻冲过去,削了这狗皇帝的脑袋!
  可她又怕伤了许知纤。
  
  如此,便焦灼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抬眼,望了眼应欢声。
  
  应欢声朝她轻摇了摇头。
  纵然在教众眼中的她是有多么强大多么的无懈可击,可连为心上人出刀的机会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明教昭昭日月的名号?
  应笑语低下头,满口银牙都快咬碎。
  
  一团黑雾于大殿中央汇聚形成,“乖徒儿,为师送的这份礼你可满意、喜欢?”
  槐伯突然现身,从宽大的黑袍中伸出两根骷髅钳住许知纤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令一副清丽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展露在赵笠眼底。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赵笠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片刻怔忪,又瞬间清醒过来。
  这可能是他二十几年来最清醒的一回了。
  
  槐伯仰天长笑,形状癫狂,“一个个的都问我究竟想要干什么。现在,就连我的乖徒儿也问出了这一问题。答案再简单不过!因为我恨不公的世道,我恨无情的上苍!”
  “既然它不允许我重塑天命,那我便毁了它创造的一切。”
  
  他面色一瞬冷下,左手唤出一面招鬼幡,口中不停歇地念着招鬼的口诀。
  边挥着招鬼幡,边道:“今夜在场所有人,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全都要沦落为我杀天证道的祭品。”
  
  晃荡的幢幢烛火在许知纤眼瞳之中倒映,簇团成焰海。
  场内之人都多少有些修为,自然不甘心沦为亡魂祭品,都掏出了种种法宝。
  殿内,顷刻间,各色辉光交相映衬着。
  
  应笑语弯刀挽出朵朵雪花,舞着密不透风的招式朝槐伯杀去。
  却见被各式各样法宝围在中心的槐伯眼中黑光大盛,嘴角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邪笑,周身气势暴涨,轻轻松松地将她的上品宝刀捏在了两指之间。
  她已是将近元婴的实力,十成力度的一招过去却被槐伯轻松挡下,对方只有可能是上仙。
  
  “你已是上仙之身,为何要自损功德,不怕遭受上天的惩戒?”应笑语望进他枯井般的眼睛里,掷地有声地问道。
  “哈哈哈哈!”槐伯眯着眼,气势掀得黑袍鼓胀,“天?它算个什么玩意儿?它以为一切生灵同蚍蜉无差别。今天,我便要它知道,蚍蜉也有撼天之能!”
  
  应笑语眉头蹙得愈发深了。
  槐伯好似没看出她压抑的怒气,继续讽道:“既然你如此有勇气,那么血祭的第一人,就从你开始。你切莫着急,她们一个一个都会下去陪你的!”
  
  他捏着漆黑顺长的刀身,一瞬便移到了应笑语面前。
  缭绕着黑气的骷髅面庞离贴到了应笑语的鼻尖不过咫尺之距。手作成鹰爪形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应笑语的心口探去,空中留下道道残影。
  
  应笑语瞳孔骤然缩小,尽管她已是元婴实力,可因为实战次数少,临场反应能力自然不怎样。
  幸运的是,这近乎致命的一招被一颗拳头大的银球挡下了。是应欢声。
  
  “笑语,小心!”应欢声出声提醒。
  应笑语瞬间后撤。
  槐伯阴恻恻笑道:“逃掉一回算你们侥幸。可我倒是想看看,下回你们还能往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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