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肃正与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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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有过预感,但是在这场战争刚刚开局的时候就被迫考虑使用肃正协议,这是连安玻琉斯都倍感严峻的发展,兽人遗留的问题迄今为止依然逃不过最为严酷的一次试探,因为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毫无回转余地的毁灭。
  之所以要大费周折将兽人划分为三个不同层次的群体,不是因为安玻琉斯心慈手软,恰恰相反他以人类的立场做出了最为残酷的决断:适合作为奴隶的兽人才能够被允许留下,而那些最为顽固同样也最为倔强的兽人都已经交给了伊利丹,继而被他们所信赖追随的大酋长奥格瑞姆变成了再无回头可能的亡灵。
  至于最后这些不甘屈服,却又迫于大势不得不低头的兽人,看似被安排到了远离东部王国的埃雷萨拉斯,但其中真正的含义大约只有安玻琉斯自身能够理解——如果这些兽人在距离暗夜精灵如此金的区域反抗闹事,那么人类便不必亲自背负杀戮的恶名。
  及至于现在来看也是如此,高等精灵所启动的火焰肃正,不会给人类联盟带来丝毫的污点和人道主义问题,如果说这其中唯一一点点的怜悯,大概就是安玻琉斯并没有直接以‘可能会发生坏事’为理由,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启动毁灭,而是留下了埃雷萨拉斯兽人最后一个可能生还的契机。
  萨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即便是以他的身手而言,面前这个魁梧屹立的兽人也简直像是一个可怕的杀手一般,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在打量他的时候,那只血色的独眼就像是某种直入心底的铁锥,在挖掘着每一分潜藏在心底的恐慌和压力。
  “所以,你就是杜隆坦那只狼崽子的独苗?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但确实没想过你是这样子的。”
  此地不是别处,正是埃雷萨拉斯最中央的大型角斗场,而站在萨尔面前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德拉诺七雄之一的血环氏族酋长——基尔罗格.死眼。
  二次战争之后的将近十年时间中,这位昔日桀骜的酋长此时也多了些许白发,但就和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卡加斯.刃拳一样,其身上不变的依旧是那股作为酋长和枭雄的残暴与魄力,而对方在此地现身的直接结果便是——在萨尔重新返回这座城市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此地的兽人已经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地倒向了他们心中的这位英雄,而他几乎是被直接推上了这个直面基尔罗格的角斗场。
  “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养大我的是联盟的人类,而教会我兽人知识的是剑圣萨穆罗。”
  微微活动着握持盾牌的左臂,萨尔很清楚自己内心的焦急,并非是对于眼前强敌的恐惧,而是他天然地觉察到了人类可能对这片区域所采取的保险措施,即便是尚未真正接触元素的知识,但天生的天赋却使得他觉得此地仿佛正在不断升温,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在逐步接近,但周围那些狂热的兽人们却好似根本无所觉察。
  “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我并没有来得及看到他长大成人。”
  放下手中的长枪,基尔罗格的眼眸也闪烁着晦涩的光芒,就算是已经对自身的命运做出了接受和认同,但这不代表枭雄没有自身的情感和回忆,盯着眼前这个昔日同辈人的后嗣,血环酋长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的沙哑:“放下你的武器,你可以重新回到我们中间,杜隆坦曾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他的血脉有资格继续以酋长的身份在部落中生存下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让萨尔的确感到了难以压制的惊愕,同时也使得他下意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老兽人,毋庸置疑对方就是昔日史料中记载的那些刽子手之一,是参与了屠杀德莱尼和进攻艾泽拉斯的主要战犯之一,但在兽人一族的眼中他却毫无疑问是真正的英雄之一,对于每一个年轻的兽人而言,渴望的父辈或许就是这样子的存在。
  野蛮、嗜血、残忍、盲从而又狂暴,这就是萨尔知道的资料中所记载的兽人,但是这么多年的学习和正确人生观的建立,他早已不再是那些会听信事物片面的孩童。如果在一个大环境就是那种除了野蛮和狂暴就无法活下去的情况下,这种时候诞生出来的族群除了这些品质之外还会有其他的吗?
  或许昔日的霜狼氏族有所不同,但现在萨尔无法确定,以自己的认知究竟是否能够下达一个切实的定论,毕竟就算是昔日的霜狼氏族,也参与过旧部落前期的所有战事,包括屠戮德莱尼在内的其他一切外族。
  “你不知道你们在面对什么...”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萨尔丢下了手中的剑盾,继而在原地盘腿坐了下来,但酋长之子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软弱和怯懦,只有坚定和理智:“你们真的以为,在这里发动一场叛乱,带领着我们的这些同胞,就能够成功推翻你们认知中的联盟?基尔罗格,你是我的长辈,你来告诉我,难道将自己的族人带向毫无希望的死地,宁愿他们死也不愿意他们活下去面对现实,这就是你们作为英雄的智慧和决心吗?”
  站在擂台上的基尔罗格沉默地微微抬手,而角斗场边缘的那些兽人也不再呼喊,取而代之的是相似的茫然和疑惑,当一时的热血上头被强制冷静后,所要面对的可怕现实就会让理智再度回归。
  “我们努力过了,孩子。古尔丹联合他的那些恶魔出卖了我们所有人,如果我们不发动侵略的话,那么我们的星球也早晚有一天会死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同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基尔罗格在距离萨尔不远的地方也盘腿坐了下来,死眼的酋长也没有任何标榜夸大自身的举止,只有平淡却又辛辣的实话:“至于你所质疑的,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从小一直拼命,和鸦人厮杀、和豹人厮杀、和木精以及其他所有威胁到我们生活的敌人厮杀,不是为了确认我自身的死亡,而是为了用尽一切办法让我的族人们活下去。”
  “那么你就不该来到这里...你给这里的兽人带来的不会是生存,而是真正的死亡。”
  低声开口,萨尔的确感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无奈,他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那就是一个能够真正让兽人赎罪的机会,但是这些所谓的兽人英雄们,真的会听他的话吗?这些记载中染满血腥的战犯们,真的会有人还保持着初心和理智吗?
  “我知道,所以我们一直都在等着你来。”
  突兀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基尔罗格的话语让萨尔感到了十足的愕然,但是还不等他有所回应,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其身后的卡加斯便一拳砸在了他的后颈上,将其瞬间击晕倒地。
  “好了!这个小崽子已经同意了,兄弟们!欢呼吧,我们再一次自由了!”
  重新起身,基尔罗格也抬起自己的手臂向着周围的兽人纵声欢呼,而在那些不明就里的兽人欢呼声中,一侧的卡加斯只是漠然地看着这些同胞,联盟已经以闪电之势夺回了羽月要塞,而这处看似稳固的埃雷萨拉斯,从一开始就不是值得停留的区域,这里只是人类的角斗场,不是兽人的家园。
  “按照计划,立刻撤出埃雷萨拉斯,带着他们沿北方的道路一直北上吧。”
  轻声说出这句话,基尔罗格的表情也再一次带上了无法掩盖的疲惫,英雄易老,即便是作为早就预知过自己命运的兽人,但他也无法避开时光的消磨。
  “我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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