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节 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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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死亡,也是有其无力之处。
  当生物从单纯的原始和野蛮超脱之后,文明便成为了其用于对抗死亡阴影的主要工具之一,即便是死亡但是却能够通过口口相传而存留的精神和事迹,成为了一个让生命超脱死亡的渠道,它们就是每个文明种族的骨与肉,让这些种族得以对抗自然界中接踵而至的死亡,从这之后单独的个体死亡再也无法成为毁灭一个种族的全部因素,文明种族自此超出了狮子等低等的种族生物。
  但是反过来也同样意味着,击碎一个种族最为容易也是最为轻松的做法,并非是从物理性质上强加于其死亡,而是从支撑它对抗死亡的骨与肉着手,而在凡人所发明的文字词库中,这两个部分大约可以被称为‘信念’与‘荣誉’。
  【兽人,原生于行星德拉诺,是由上古食人魔产生退化从而衍生出的新种族。在鸦人所创造的埃匹希斯文明、食人魔所创造的高里亚帝国如日中天时,这些既没有足够体格,亦没有足够智慧的兽人种族只能艰难地在其余强大的生物和文明夹缝中苟延残喘,那个时候,有谁想过这支处于德拉诺世界最底层的下级种族有朝一日能够统治整个德拉诺呢?】
  清晰的声音从高天之上落下,无论是转向哪个方向都无法避开,而哪怕是勇武如奥格瑞姆,也已经开始感到那种从心底蔓延的寒意。
  敌人不是在随口胡言,这种德拉诺本土上掩埋已久的秘辛断无可能作假,但是这些真实的内容也就意味着一个严峻的事实:在兽人尚且毫无所觉的时候,敌人已经将他们的起源都已经完全看透。
  伊崔格茫然地环视着自己周围的兽人,这位向来聪慧冷静的老兵却在这一刻感到束手无策:捂住耳朵毫无用处、向前向后那来自人类王子的声音都始终如影随形,即便是他已经强烈地预感到对方接下来话语的可怕,却丝毫没有化解或是躲避的方法。
  【但是充满戏剧性的往往便是至高者跌落凡尘,以及匍匐在泥土灰尘中的至为卑微者乘风而起。随着埃匹希斯文明和高里亚帝国相继因为严苛腐败的统治不断衰落,那些游走于各个地区惶惶不可终日的兽人种族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不再需要继续躲避了。即便是在个体力量上他们依然无法和那些往昔的敌人相比,然而不断涌现的强大英雄以及种族内部传承悠久的先祖精神,却使得他们开始无师自通地以团结和坚强吞噬其余的种族和文明。】
  遥远的西部荒野之上,战歌氏族的营地内部一片哗然,作为从来不肯向敌人屈服的种族,战歌兽人们似乎试图找出那个传出声音的敌人到底藏在哪里。然而他们的酋长,格罗姆.地狱咆哮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战吼一马当先,作为站立在武力巅峰的老战士,战歌酋长显然本能地明白了天空的画面到底是什么,那不是什么拙劣的魔法伎俩,而是某种无可违抗也无可逃避的判决。
  【然而,原始的野蛮催生出对力量的无限渴望。千年来始终以力量高低区分个人价值的兽人种族,终于诞生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天才,而他对于力量的渴求超出任何兽人,为了达成自己的个人目标他不惜一切代价,不论付出代价的是自身还是他人,亦或是整个兽人和整个德拉诺。】
  以力量区分尊卑、以强弱决定价值,这并非是文明应有的形式,而是野兽才会遵循的本能法则。对于野兽而言,它们不具备高等级的智慧,这便可以将害处压缩到最小,毕竟出现再怎样叛逆黑暗的个体,也不可能影响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
  但是对于已经具备高等级智慧的种族而言,‘怨恨’这份感情也随之在排斥和遗弃中不断生长,作为这个宇宙中真正意义上最为强大且无形的力量,智慧真正以质和量双方面的碾压拔升了单独个体的破坏力,而这导致的后果,便是对于种族而言致死的恶疾。
  【一个跛子、一个无法奔跑、无法狩猎、无法战斗的废物,这样子的兽人在部族之中算得上是什么呢?即便是最低级的苦工,也不需要这样子的天生残疾者,他们是每个兽人氏族引以为耻的对象,允许其生存在氏族当中几乎意味着那个氏族的软弱和过于仁慈,而针对这些畸形的同族,最仁慈的手段也无非是...流放。】
  结晶高塔之上,坐在王座上的人类王子语调平铺直叙,而原本坐在高塔地面上的兽人老术士却是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站起了身,即便是身上有着沉重的锁链,即便是因为饮食不足而导致的虚弱依然在纠缠着他的身体,但老兽人依然以一种仿佛骄傲的姿态尽力站直了身体,而其眼中的那股火焰并不难以辨认,那正是名为怨恨的投影。
  高天之上的影像随之变动,继而将老兽人的身影显示其中,而面对着那周围投映向各个区域的画面,兽人术士虚伪而充满恶意地微微躬身,将自身的表情和态度也毫无保留地流露而出。
  “古尔丹!!”
  仰望着天空的奥格瑞姆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然而一种深沉而充满恶寒的恐惧感却从大酋长的脊背上逐渐蔓延,他已经无暇再去思考到底为什么古尔丹会被抓住,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已经开始无比痛恨自身:为什么没有在之前亲手杀掉这个卑鄙的叛徒。
  【看呐,这就是那个兽人。天生残疾、被族人排斥流放、最终以自身的怨恨点燃了整个德拉诺的兽人,在他被自身的族群流放之际,他曾抱着最后的希望去寻求德拉诺元素之灵的帮助,然而...就和他的族群一样,德拉诺再一次背离了他。于是,这位被自己的族群和世界抛弃的兽人,接受了另外一份来自扭曲虚空的招揽,而面对这份恩遇,他发誓要成为那股势力的先锋,将整个德拉诺和其上的所有生灵都作为祭品献给救自己脱离苦难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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