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战略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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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和辉煌似乎一直都是永歌森林的主体色彩,所以,在此处的阴雨天气就显得格外难得和不协,精灵们似乎本身也并不喜欢这样子的天气,因而尽管天空只是蒙蒙细雨,但是愿意在外活动的精灵却几乎没有。
  安玻琉斯撑着一把黑色的油布伞行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则是一群穿着雨衣的精灵孩童们,这些本该欢笑的孩童们此刻却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安宁和平静,除却时不时响起的短促抽噎声之外,就只剩下了细雨落地的嘈杂。而注意到这种悲伤的氛围,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温蕾萨则是同样保持了安静,对于她而言,之前为了完成暗鳞战役曾经在阳帆港内部交游颇多,这些孩子当中有一部分甚至在当时她就遇到过,那个时候这些孩子们还能够自如开口欢笑,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了沉默和悲伤。
  一座风格明显异于精灵的小教堂就沉默地矗立在前方的道路尽头,这里正是当初那三名修女修士们传扬圣光之道的地方,而在这段时间之内,此处已经成为了一个小教堂。尽管它的规模极其简陋狭小,构成的主体也是简单而粗糙的木板墙壁,既没有华丽的彩画玻璃也没有高大的白石阶梯,但在这样子的雨中,却反而显得更加贴切。
  “午安,修女。我希望能让这些孩子们在此处做一个祈祷,为他们离世的家人悼念,可以吗?”
  合起手中的雨伞,安玻琉斯也庄重地超眼前的黑衣修女俯身行礼,而后者则是恭敬地俯身还礼,语调也温和平静:“圣光愿意抚平一切的悲伤和苦痛,它一定愿意帮助这些孩子,请进吧。”
  这名修女正是之前曾伴随安玻琉斯一起在南海镇旅行的女仆莱特,只是她和自己的姐妹们不同,除却本职技能之外居然还是唯一一名拥有圣光天赋的存在,所以在安玻琉斯的安排之下,她便成为了此次代表圣光教堂前来传道的小队队长。
  而不再多说话,安玻琉斯侧过身示意那些跟随自己的精灵孩童们排队进入教堂内部,这些孩子们正是那些目前寄宿在庄园内部的孤儿们,奥蕾莉亚现在还有些举棋不定,奎尔萨拉斯虽然的确有专门的孤儿院机构,但是在询问过后,愿意离开远行者到孤儿院去的孩子们寥寥无几。这些孩子们虽然年纪小,但他们却是真正的精灵,家人的惨死已经让这些孩子们品味到了仇恨的滋味。
  虽然奥蕾莉亚可能不懂得后继有人的组织才能具备真正的生命力,但是她显然也多少感觉到了,在这些孩子们出现之后,那些之前的远行者成员们在平素的训练上几乎是下意识地越来越认真严肃,或许这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保护幼儿的生物天性却还是激发了她们的内在潜力,即便是这些孩子们和她们并没有直系血缘。
  所以在将极个别有意离开的孩子送到孤儿院之后,留下来的这些孩子们就开始由远行者一力抚养,虽然奥蕾莉亚还没有什么切实的计划,但安玻琉斯显然知道该如何进行适度的教育。对于智慧种族而言,不论是人类还是精灵,将悲伤和仇恨深埋心底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那些以仇恨为食的怪物,所以人类王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孩子们尽情释放出内心的悲伤。
  “那么,我可以进去看着那些孩子们吗?”
  跟随在安玻琉斯身后的温蕾萨略带紧张地开口,身为那天晚上同样见到安玻琉斯引导圣光复活这些孩子的精灵之一,她对于圣光的力量自然是没有怀疑的,但是对于自身接触这种力量却没多少自信。
  “请随我来,女士。”
  担任修女的莱特平静而自然地接过了温蕾萨的话语,而在两者都进入教堂之后,教堂简单的木板门也随之关闭,只留下站在屋檐下的人类王子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雨幕。
  “额...修士图拉杨向您致敬,尊敬的萨菲罗斯.星痕阁下。”
  沉稳而略带意外的男声从一侧传来,出声的正是一名黑衣修士,来到此地的圣光小队除却莱特之外也只有两人,而这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午安,图拉杨修士。一别许久,法奥阁下的身体近来可好?”
  平静地注视着这名年轻的修士,安玻琉斯此次前来显然也需要交互一部分内部情报,虽然这位年轻修士现在默默无闻,但是其内在的高尚和坚韧却显然注定了他会在不久的未来大放光彩。不过此刻,这位黑衣修士却似乎刚刚在做什么体力劳动,不仅右手提着一个简单的工具盒,左手还夹着几块木板,身上的黑色修士袍更是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截。
  “老师的年纪毕竟大了,虽然有圣光的眷顾,但是生死终究是人类的自然法则。”
  图拉杨将手中的工具暂且放下,同时拉开了头上的黑色兜帽,继而抬起头注视这眼前的白发精灵,参与此事的他自然也有资格知道一些内部情报,所以他很清楚眼前这位精灵的真实身份,那便是他母国的王储,所有洛丹伦人都需要叩拜效忠的王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身份如此崇高的王族成员,尽管对方身上现在是一个高等精灵的幻象伪装,但是那种仿佛能从血脉上共鸣的威严还是让年轻的图拉杨情不自禁地保持着最大的恭敬,他的生父曾是洛丹伦王城的一名狱卒,而母亲也是纯正的洛丹伦人,对于他而言米奈希尔王室不仅仅是单纯的统治者,更是整个洛丹伦王国的象征。
  “然而在这个关头,无论是法奥阁下还是我们,都没有太多用于休息的时间。”
  淡淡地回应了图拉杨的话语,安玻琉斯很清楚对方才是法奥用于直接联系他的中间人,莱特虽然看似负责此处的圣光事务,但是她本身乃是安玻琉斯的女仆之一,虽然法奥为了表示对王子的尊敬而让莱特作为表面的领队,但是真正牵涉到圣光教会的重要事情的话,只有图拉杨才能够代表法奥乃至教会的意愿。
  “是的,但至少我们可以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幸运的是,奎尔萨拉斯的民众对于圣光的渴求,要远远超出我之前的预想。”
  努力保持着自己语气的平静,图拉杨也逐渐适应了和眼前这位王子的交谈,而且他很清楚此次圣光小队之所以会到奎尔萨拉斯来,的确也是因为这位殿下的直接要求,在此之前圣光教会也没少和奎尔萨拉斯的圣光组织交互,但是只有这次才让图拉杨直接感觉到了真正的奎尔萨拉斯以及精灵的面貌。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这座小教堂能够出现就是一个最为直观的例子。虽然那些精灵平民们没有能力捐献出足够多的物资和金钱,但是这些简陋的木板和他们能提供的食物,却反而让图拉杨感觉到了远比大教堂里那些富人捐献的金币更多的虔诚感。
  “精灵是个对于感情更加偏执的种族,欢乐如是、傲慢如是、憎嫉如是、仇恨如是。所以,如果真的想要让他们接受圣光,你需要的不仅仅是口头的传言,更是切实的牺牲和付出。”
  重新将视线拉回到眼前的雨幕上,安玻琉斯并不意外图拉杨此时的表现,对方是一个务实的忠诚之人,对于他来说被分派了什么样的任务就要认真完成,和安玻琉斯的联络反而才是次要的事情。
  “但是...我不大明白,殿...阁下,为什么您要将这些孩子们带到这里来呢?如果单纯是追悼的话,精灵们自身的教堂可能会环境更好一些。咳,说来惭愧,在这样子的天气里,教堂的一角稍微有些漏雨。”
  有些顾虑地挑选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图拉杨显然别有所指,虽然安玻琉斯是他愿意恭敬服从的王子,但是对方的行为却让作为虔诚修士的图拉杨感到了些许不安,源头正是这些被其特意带到此处来的精灵孩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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